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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死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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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死訊

◎容華公主薨逝了。◎

月色如晦。

宋濯披著一身寂寥的月色, 踏入宋宅。

正堂裏,宋韞已等候他多時。

他的面前擺放著膳桌,膳桌周圍陳列著兩把椅子, 家仆被盡數屏退。宋濯嗅到一股他慣常不喜的氣息, 懶散地掀起眼簾, 掃了一眼宋韞身前, 沒說什麽,落了座。

方一落座,他便微不可查地輕蹙了下眉,神情不由自主地微冷。

宋韞撚著胡須:“你來了。”

宋濯身子後傾,倚在椅背上,背脊依舊挺得筆直,淡淡地應了一聲。

宋韞擡手斟了一盞茶, 瞥他一眼,道:“我兒近日氣色頗為不好, 故我特命人做了這大補的全血宴,以供你調養。”

宋濯垂眸睨著面前的血豆腐、血燕窩,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 緩聲道:“多謝父親體恤,將我厭惡的事物記得這般一清二楚。”

他雖喚著他父親, 話語中卻沒有半點尊敬之意。

屋舍中的氣氛,霎時凝若冷冰。

宋韞是什麽臉色, 宋濯沒有看。他垂著眼眸, 在袖中翻找一陣, 終於翻出一塊飴糖, 周身的冷峻氛圍才消散一些。

他倚在椅背上, 捏著那塊飴糖放入口中, 半闔著眼眸。

宋韞仿佛對他的話渾然未覺一般,夾起一塊血豆腐,放在他面前的瓷碟中,儼然一副慈父模樣:“快用罷。”

血豆腐泛著黑紅的色澤,軟溜溜地從他筷著上滑入碟子裏。

血腥氣幽幽地鉆入宋濯鼻間。

宋濯眼眸未曾動一下,嗅著那股令他不適的氣息,忽地覺得好像也沒那麽厭惡了。似乎,宋韞的舉止令他更不適應一些。

他吮著口中甜滋滋的飴糖,慵慵擡起眼簾,玉白的食指抵在桌沿下,未見著如何用力,桌子便傾斜起來,盛著各種血膳的盤子咣當撞到一處,朝宋韞滑過去,劈裏啪啦一陣亂響,霎時有些狼藉。

眼瞧著那些瓷盤要紛紛滑落,宋韞連忙用雙手撐著桌子,才堪堪止住傾斜的趨勢。

他擡起眼看向宋濯,宋濯神情冷然,父子二人沈默無聲地對峙。

須臾,宋濯松開手,宋韞身形踉蹌一下,額角青筋暴起。

他以袖拭汗,雙手發顫,看向宋濯的目光十分覆雜,連聲道:“好,好,好!”

宋濯從袖中掏出一張幹凈的帕子,緩緩擦拭碰過那桌子的食指。對此置若罔聞。他松手並不是因為顧及宋韞,而是想到姚蓁在宋府等著他,他不想再在宋韞處耗費過多時刻。

於是他淡聲道:“毒呢。”

宋韞的眼神更覆雜了,幽幽看他一陣:“當真不願為我所用?”

宋濯的眉宇中,已然有了些淡淡的不耐煩:“既已令我服毒,又何必惺惺作態。”

宋韞一時噤聲,覆雜地望他一陣,頓了頓,打開酒壺,將寒蠱毒放入,為宋濯斟了一杯酒。

酒水入杯,杯壁外沿立即結了一層冷霜。

“不一樣。”宋韞沒有去碰那杯酒,“此毒三次為一副,三用之後,藥石罔醫,滯留五臟,不堪寒侵。現今為最後一次……你可想好了。”

宋濯聞言,反應淡淡。對比此,他更在意的事姚蓁會知道他將皇城封鎖的真相、繼而心灰意冷棄他而去。

如若使他常年被寒毒侵擾而換來真相永遠被深埋……宋濯覺得,十分值得。

只要姚蓁能留在他身邊。

他的命實在不算什麽。

他起身端起那杯酒,指尖被寒氣侵擾地微痛,而宋濯長指摩挲著瓷杯,恍若無知無覺,垂著眼簾,想著一會兒見到姚蓁,她會嬌聲同他說些什麽。

這嬌貴的公主,望見他的臉色,恐怕又會問他是不是冷著了,環著他的腰身,將他的冰冷的手攏在柔軟的手心。她應當是嫌他手冷的,卻又默不作聲地為他暖手。或許還會將她的外裳搭在他身上。

他身軀冰冷,乃是寒毒所至,姚蓁用體溫為他取暖,自然起不到什麽效果。但他樂於見此。

她心疼他時,蝶翼一般的眼睫會輕輕地顫動,臉龐柔軟的像是新剝的荔枝。

宋濯見不得她這副乖順地、軟軟地偎在他懷中,柔聲細語的模樣。每每她如此,他會克制不住自己,想讓她的臉龐更加嬌艷,想令聽她口中發出一些更柔媚的聲響,想將她弄哭。

他並不認為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,甚至已經有所克制,她卻哭的那樣可憐。

宋濯心中嘆息一聲,思緒回籠,泛著黑光的酒液映出他冷玉般的臉。

見他如此,宋韞不再強求。

眼睫輕眨一下,宋濯從袖中掏出兩枚幽黑的藥丸,一枚推向宋韞,一枚留給自己。

“忘言蠱。”他淡聲道,“這一枚你給秦頌服下,另一枚我會餵給皇帝。只望太傅遵守諾言。”

宋韞將忘言蠱收好,站起身,沈聲道:“你飲下寒蠱,從今往後,公主將永遠對你封鎖宮城之事、攔截信件之事,不得而知。”

宋濯已將裝著毒的酒杯放在唇邊,聞言,睫羽輕眨一下,解釋道,“信件並非我攔截。”

他的確將宮城控制,這不假。可驪蘭玦寄來軍情的信件,他對此一無所知,更不知曉信件被攔截。

但封鎖宮城確是出於他命令,出了差錯將信件攔截,亦是因他的紕漏。宋濯了解姚蓁,她那麽嬌柔的人,為了自由敢以命相博,知曉宋濯設下這樣大的一個局騙她,即使她知曉驪將軍的死同他並無直接幹系,亦會同他心生罅隙。

她討厭被人掌控。

而宋濯偏偏想要將她掌控。

所以姚蓁不能知道,半絲風聲也不能知曉。

宋濯的眸光幽深了一些。

那日,宋韞前來尋他,告訴他,他調查出來的東西時,宋濯的第一反應是要將他除去。

宋韞顯然察覺了他的意圖,說,如若他身死,立即會有暗衛密潛入宮,將消息遞給姚蓁。

這實在威脅不到宋濯。他有的是方法將他和他的人鏟除。

旋即,他想到了他們二人的父子關系,到底是有所顧忌,沒有動手,沈默地聽宋韞陳述他的條件。

——這並不意味著宋濯是因他是自己的父親而踟躕不前。

之所以有所顧慮,是因為宋濯想到,如若宋韞身死,即使他不肯認他為父,他依舊得為他守孝。如此以來,他同姚蓁的婚期又要耽誤許久。

宋濯已迫不及待地昭告二人的關系,以便打消旁人對她的心思。

可姚蓁極其重禮,在人前嚴苛地遵循著禮節,對這些事情無比在意。

若令宋韞憑空消失,倒也並非多困難,只是如此這般,長久以往,未免會惹人生疑,亦埋下禍患。

思忖過後,於是,宋濯答應同宋韞做這筆交易。

——只要他飲下這最後一盞酒,姚蓁將再也不會知曉他隱蔽的心思。

宋濯將杯沿放在唇邊,漆黑的眸中漾開奇異的光暈。

宋韞神情覆雜,看著他,不解道:“為了一個女子,竟至於如此嗎。”

宋濯沒有說話,微微舉杯,涼絲絲的蠱毒流入他的齒,將他的舌冰的發疼,而後冰封一般毫無知覺。

不必他多說,他篤定的舉止,已經幫他回答了一切。

宋韞嘆息一聲,在一旁提醒道:“三日後,莫要忘卻放血……”

他話音未落,面前寂靜的夜色忽地被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攪亂。

宋濯手下的一名暗衛急急闖入,疊聲道:“主公,不好了!”

宋濯飲毒的動作一頓。

暗衛低聲道:“容華公主被人劫持了!”

宋濯驀地掀起眼簾,眼尾勾挑出一抹令人膽戰心寒的弧度。

*

禁衛團團圍住小巷,長街空曠,火把將街巷映得亮如白晝,百姓已被驅散,不見方才的混亂。

宋濯駕馬自長街盡頭疾馳而來,成列的禁衛自覺地分開一條路。

宋濯以優雅的姿態,翻身下馬。

立即有禁衛前來稟報情況。

宋濯孤傲的立著,靜靜聽稟報。

他的神情太冷,周身仿佛淬著冰,偏偏他的面色極其鎮定,那名禁衛不敢擡頭看他,快速地將方才境況言明。

聽到“親眼所見匪徒用長刀將姚蓁劫持”時,宋濯涼薄的神情終於微微松動。

他咀嚼著那幾個字:“親眼所見?”

禁衛道:“是。已經封鎖城門,派人去追了。”

宋濯意味不明地敲著腿側,冰冷的視線望向那幾名轎夫,長指一擡,立即有人上前將他們拖下去。

轎夫們滿面驚懼,在場的其餘人愈發不敢出聲。

“等等。”在暗衛壓著轎夫退下時,宋濯沈聲道,“壓去暗牢審訊。”

待暗衛領命走後,宋濯望向眼前的醴酪鋪子。

這間鋪子,他曾聽姚蓁提及過。姚蓁的舌頭嬌貴,有些挑嘴,卻對這家鋪子的醴酪點心讚不絕口,說她愛吃,他便記住了。

她以往也曾下車買過醴酪。

一切似乎都同往常一樣,沒有絲毫錯處。

但過於巧合了,巧合的有些不對勁。

夜間的冷風將宋濯的大氅吹得獵獵作響,宋濯垂著眼簾,看向自己十指相交的手,骨節出泛著寒冷的青白色。

宋濯沈思著。

長街盡頭又傳來“篤篤”的馬蹄聲,苑清自馬上一躍而下,俯在宋濯耳邊,道:“主公,長樂坊那邊出事了。”

長樂坊,是曾經的攝政王府邸所在處。

頓了頓,宋濯道:“攝政王?”

苑清道:“是。有攝政王舊黨發起叛亂,已派兵前往了。”

宋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似乎對這些漠不關心,淡聲道:“就地圍剿。”

苑清見他如此,知曉他是不會前往,悄然退下了。

涼風呼啦啦的,刮在人臉上,泛起細密的割痛。

宋濯濃密的睫羽顫動幾下,心想,姚蓁會不會冷,會不會怕。

他輕輕闔眸,再擡眼時,眼中洇開一片濃黑的狠戾,翻身上馬,領著浩浩湯湯的禁衛去追剿匪徒。

天月將翳。

濃重的黑雲翻湧在宮城上空,一夜攢流不止,洶湧而無法平靜。

一如這座被黑雲籠罩的望京城。

-

天色破曉時,宋濯一行人來到京郊西側的一處荒山。

據追蹤的斥候稟報,那夥匪徒便是逃向這邊的。

荒山雜木叢生,晨霧繚繞,宋濯端坐在馬頭,臉色白而冷,目光逡巡著尋找人行走過的痕跡。

驀地,他望見了什麽,視線微凝。

機靈的禁衛立即用劍撥開荊棘叢,叢後的一件天縹色的大氅顯露出來。那禁衛心中一喜,要俯身用劍將它挑起,身後驀地傳來宋濯低啞微冷的嗓音:“別動。”

禁衛一僵,一動不敢動。

宋濯下馬走過去,俯下身,徒手伸入荊棘叢,尖利的荊棘立即將他玉白的手刺出幾道滲血的小洞。宋濯卻恍若趕不到痛一般,手護著大氅,小心翼翼地撿出來。

禁衛心中大為震撼,望見宋濯的長睫上落了雪白的霜,將他那雙岑黑的眼眸映得極冷。

那雙冰冷的眼眸,卻在望見這大氅後,消融出絲絲的暖融。

這件氅衣,是姚蓁常穿的一件。

宋濯仔細翻看著這氅衣,確認沒有血跡後,將氅衣視若珍寶地抱在懷中。

禁衛們嚴陣以待,隨時準備繼續前行。

而此時,馬背上的宋濯卻緩緩擰眉,垂眸看向懷中的大氅。

不對。

氣味不對。

姚蓁身上經久帶著一股清甜的香氣,那香氣淡卻不易散,極易沾在衣物上,持久不散。每每她來清濂居,那陣清甜香總要到兩個整日後才漸漸消散。

如若姚蓁被擄走時,披著這件大氅,那這大氅上她的香氣不會這樣幾近於無。

電光火石之際,他驀地想通什麽,捏著大氅絨絨的毛領,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
此前他雖警告過姚蔑,可終究是未餵給他忘言蠱。

——如若他不知死活,將信件之事透露給姚蓁了呢?

一直以來,宋濯都清楚地知道,姚蓁同他相處時雖漸敞開心扉,溫柔小意,但她始終未曾放棄過鞏固皇室政權,私下拉攏人心。

她那麽柔軟,想要些權勢傍身,即使是利用他,宋濯亦可以理解,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——可,如若她知曉他試圖圈禁她了呢?

宋濯嘴角噙著笑,岑黑的瞳仁中卻空洞洞的冷,沒有半分笑意,攥著大氅的手背,鼓起一片淡青色的經脈。

在冷濕的晨霧中,宋濯驀地調轉馬頭,往來路疾馳奔去。

濛濛的霧水急速拂過他的身周,在他漆黑的發上凝成白霜。

禁衛們不知所以,但見他面色冷峻,紛紛勒馬轉頭,跟在他身後,只留下數人搜山。

馬兒揚蹄狂奔,日光噴薄而出。

天光大亮時,宋濯回到姚蓁被擄的那條長街。

明燦的日光下,一切將無所遁形,一些黑夜裏無法察覺的細節,此時盡然暴露。

宋濯勒馬,目光環視一陣,落在鋪子一旁的小巷中。

小巷有些窄,在黑夜裏毫無存在感,寬度剛好可容一輛中型的馬車通行。

宋濯策馬走過去,有禁衛上前,將巷口翻倒的簸箕挪移到一旁。

禁衛們盯著宋濯動作。

隨著宋濯策馬,日光明滅的落在他臉上,將他面東的那只眼眸映得宛若琥珀。

這一夜奔波,跟隨他的人皆多多少少有些形容狼狽,唯有宋濯,蒼青繡銀的大氅加身,立於馬上,依舊清冷矜貴,不染纖塵。

便是連身為男子的禁衛們,瞧著他的容貌,亦不禁下意識地感慨:世間竟有這般形貌的人。

宋濯策馬入小巷。

小巷應鮮有人通行,地面上青磚坑窪不平,攢積著塵灰。宋濯一眼望見,塵灰沈積處一枚小小的足印,應是誰急奔入小巷時,不小心滑了足,留下的足印。

那足印的大小,宋濯十分熟悉,他常常會將那足握在手中把玩。

宋濯還望見了一道車轍。

他的眼眸中攢出一些奇異的光暈,驀地低笑出聲。

禁衛們一驚,面面相覷。

“不必去追捕那群劫匪了。”宋濯睨著那車轍,擡手指了指,“循著車轍,將公主請回來。”

禁衛們領了命,立即整裝待發,沿著車轍去追尋。

宋濯淡色的薄唇邊噙著笑意,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手中大氅的系帶,動作溫吞,好似在撫弄著姚蓁柔順的發。

不安分的小家夥,只知道亂跑。

宋濯睫羽輕輕眨動一下,在腦中規劃了無數遍他該如何將姚蓁鎖起來,鎖入不見天日的暗室裏。

可須臾後,他輕輕嘆息一聲,將這些念頭紛紛摒棄。

若是將她鎖起來,未免又要抱著他的腰嗚哼著委屈,將柔軟白皙的小臉貼在他胸口前哭哭啼啼,眼尾洇開緋紅。

宋濯並不反感她哭,但是這得分場景與時候——他見不得姚蓁難過地哭。

鎖不得她,也不能對她說重話,將人弄得狠了,也會哆嗦著嚇哭。

宋濯想了一陣,在心中長長地嘆息一聲。

罷了,罷了,只要能將她尋回,還是繼續將她捧在心尖上供著罷。

禁衛們沿著車轍追尋,宋濯緩慢地驅策著馬跟著。

好在,這輛馬車盡沿著偏僻的小路形式,車轍十分明顯,沒過多久,視線漸漸開闊,那車轍延伸到青石板路上。

宋濯慵慵懶散地掀起昳麗的眼眸,辨認出,這是長樂坊的方向。長樂坊往東,是藩王宅邸。自諸王伏法後,這片兒分外荒涼。連溫暖的晴日都無法驅逐掉這兒的死氣沈沈。

穿過這塊區域,再往東,便可駛離望京。

宋濯瞇著長眸,遮擋住有些刺眼的日光。

長樂坊。

宋濯的耳邊驀地響起,昨夜苑清說過的話。

他說,長樂坊有攝政王舊黨叛亂。

宋濯眉頭微皺,策馬上前,這時他才發現,地上蜿蜒著許多幹涸的血跡。

宋濯驀地勒馬,馬蹄堪堪停在血跡前,日光照在黑紅的血上,那樣的刺目,燙灼了一下他的眼。

宋濯眨動一下眼眸,心道,這應是昨夜誅滅叛軍時留下的血跡。

身後驀地響起淩亂的馬蹄聲,宋濯偏了偏頭,望見苑清領著一隊人策馬而來,一看見他,幾乎是從馬鞍上滾落。

苑清的眼眸很紅,宋濯睨著他,在心中慢慢的想,這一夜剿滅叛軍,實在辛苦他了。

苑清跪在地上,嘴唇顫抖,說不出一個字。

半晌,他深深伏在地上,幾乎是顫抖著說了一句極輕的話。

宋濯臉色驟變,眼尾猛地挑出一個淩厲的弧度。頓了頓,他眼睫輕眨一下,又輕又不確定地說了一句,“你說什麽?”

苑清不敢擡頭,伏在地上道:“容華公主……容華公主薨逝了。”

宋濯蹙著漆黑的眉,眉宇間盡然是淬了冰的冷寒。

“混賬。”他揚起馬鞭丟在苑清面前,沈聲道,“竟敢咒公主,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?”

苑清紅著眼。

宋濯鮮少發火,更鮮少呵斥人。即使他的聲音並不大,但語氣極有威壓,周圍的禁衛見此,呼啦啦地跪倒一片。

苑清重重磕了個頭:“屬下無能。”

宋濯神色極冷,擁著姚蓁的大氅,垂著眉眼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苑清吸了口氣,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,低緩地說出事情原委。

宋濯靜靜地聽,聽罷,良久沒有反應。

苑清等了一陣,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,擡眼看向宋濯。

宋濯緊抿著唇,神色冷淡,似乎是要下馬。

可下到一半,他身形忽然一僵,猝然從馬上跌落。

馬兒受了驚,“噅噅”長鳴兩聲,馬蹄淩亂的踏了幾下。

宋濯倒在地上,落地時濺起細微的塵土,灰燼飄揚在粲然的日光裏。

眾人眼睜睜看著,在即將著地的最後時刻,他仍記得翻身,將大氅小心翼翼地護在胸口。

苑清等人連忙簇擁上前去扶他。

宋濯撫開他們的手,自己優雅地站起身,脊背挺直,宛若松鶴一般立著。

而後,他神色冷靜地噴出一口鮮血。

作者有話說:

窈窈:今日的我活在旁人口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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嗚嗚嗚嗚嗚嗚哭死我了嗚嗚嗚嗚哭死了嗚嗚嗚嗚,滿臉是淚嗚嗚嗚嗚嗚好難過啊嗚嗚嗚TvT

抱歉寶貝們,又來晚了,最近好多考試,有點忙不過來。以後就固定每天零點更啦。

給大家發紅包,麽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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